Pota-toes

自小被灌输着忠义二字值千金

【远大前程/陆于】速写权,色拉权,恋爱权

甜到齁嗓子

頑石:



1
大约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,于梦竹又一次出现在了陆昱晟面前。这是她这个月第三次自己一个人跑来陆公馆,距离上次才一周不到。


“又来画画了?”


陆昱晟停下手里的事情,和于梦竹打一声招呼。


还记得第一次的不请自来让穿长衫的中年男人诧异了好一会儿,任他左思右想还是不得其解。而于梦竹那时候和陆昱晟才是两面之交,对于他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他人之口。都说他陆昱晟是靠挣不干净的钱才做上现在的永鑫三把手,是一个精明狡诈的商人。


于梦竹想到这些,再看看他现在一副全然摸不着头脑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
“陆先生就是这么站着招呼客人的吗?”她抬起头,朝人睁圆了亮晶晶的小鹿眼,声音中含着的笑意是不加修饰的。


陆昱晟跟着也低头笑了。


“都说女孩的心思难猜,诚然不假。”


后来,于梦竹在吃水果色拉的时候,想到了一种自圆其说的说法。她告诉陆昱晟,说自己一直听闻陆公馆的建筑设计极富巧思和线条流畅之美,百闻不如一见。若是名副其实,那只好厚着脸皮向陆先生讨要一个速写权了。


“个么于小姐现在看好了,觉得怎么样?”


于梦竹叉起一块沾满了色拉酱的苹果。


“给我速写权。”


陆昱晟没怎么犹豫就点点头答应了。只要这千金大小姐把光临寒舍的目的说清楚,他陆昱晟也没什么再可多追问的。说不准还能借此机会,好和于杭兴之间的交往更密切一些。


但她明明是空着手来的。陆昱晟将徘徊的目光挪回她身上,皱了皱眉头。


于梦竹吃掉了最后一块苹果,把叉子整齐地放在盘子上。她扭头朝陆昱晟认真说:“这太好吃了,我还想要色拉权。”


“都依你。”



2
陆昱晟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。在外,要拿真本事和人斗智斗勇;在内,他本可以落个清闲,但偏偏在很多事情上,又喜欢亲力亲为。就比如,他会站在楼梯边的花盆旁,亲自修剪家里郁葱的树木和花草。陆昱晟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,无论他做什么,永远看起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模样。


在这时候,于梦竹从陆昱晟的眼睛里,看不见他一贯老练的锋芒,看不见别人说的阴与狠,于梦竹此刻,只看见了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展现出柔和的色彩,只看见了这个男人在用一丝不苟的态度对待生活。




她翻过画建筑的那一页,悄悄将临摹对象改成了陆昱晟。从此之后,她来陆公馆的每一次,除了建筑和内饰,都开始提着颗心眼偷偷画他,这栋屋子的主人。


于梦竹从来没有这么战战兢兢地画过画。她落下的每一笔线条都小心翼翼,生怕画错,更怕会被他发现端倪。每每画完一张,就先看一眼不远处的陆昱晟在做什么,确认安全后立即翻过那一页,活像是个无意中砸碎弄堂玻璃的孩子,脑子一片空白,只顾着逃跑。


“于小姐,画这么久,好来吃点东西了。”


于梦竹闻声,慌慌忙忙地收拾东西,连画笔都啪嗒落到地上。


“就来!”



3
“我很想看看小姐的画。”


陆昱晟端着茶杯,平静无波的一句话惹得于梦竹一惊。她眨着目光变得呆滞的眼睛,匆忙在脑海寻找对策。


却是无果,只好先嘴上答应着:“改日一定给陆先生看。”


“好。”


陆昱晟饮下一口大吉岭,眼角含笑。随后便向于梦竹推过去一个装了精致点心的盘子。


“侬尝尝这个杏仁酥。”



4
三月末杨花飘飞,上海依旧是乍暖还寒时候。


于梦竹在陆公馆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,才挑了个地方立起画架,将几乎已经画得满满当当的速写本放上去,里面有建筑,也有好几页偷偷摸摸画上的陆昱晟。


经了多次来往拜访,无论是对于这里的构造,还是对于每位经过身边的下人,她都有了至少七八分的熟悉。


陆昱晟也不大管她——于梦竹在这儿的时候,甚至比在自己家里还要自由——还特意吩咐了家里:这位大小姐想干什么,全部要任着她。


陆昱晟今天不在家。


以往每次她要来,都会提前叫人转告陆昱晟一声。今天亦是如此,也照常得到了陆昱晟的回复,他说:陆某当然会敞开大门迎接你。


于梦竹每隔五分钟就会停笔。她歪过头,从大大的画板后探出脑袋,往门口张望那辆会在正门口稳稳熄火的汽车、那件时刻保持平整的长衫、那个永远从容温和的男人。


从日头临顶到夕阳褪色,眼下皓月已在云雾之中泄出了银白色的光。于梦竹听见窗外青蝉啼鸣,红嘴的乃丁格[1]在灌木顶上歌唱。


今天他一整天都没回来。


在陆公馆吃完晚餐,于梦竹没打算回家,垫着速写本在沙发上就睡着了。


梦里,她如愿看见了那辆车、那个人,他的衣冠整整齐齐,却步履匆忙。他的眉头稍稍皱起,眉心捻起皱痕,心疼与愧疚在他疲惫的眼中忽闪而过。


窄瘦的腰背被一双宽掌扶住了,温热触感隔着衣料透进皮肤。于梦竹先是感到一阵摇晃,随后整个身子骨好像都变轻了。有股隐隐的力量将她忽地托起,可于梦竹并没有被惊醒,反而是睡得更香。


大吉岭红茶的味道实在好闻,她在梦里对自己这么说。



5
于梦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,挂钟的时针才刚指向八。她轻悄悄地翻了个身,看见了暖黄色灯光下的陆昱晟。他侧对着自己,舒舒服服地靠在软椅背上,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册子,笑弯了眼睛,眼角上小小的细纹显露出来。


等等…!


于梦竹立即坐起身,像一只受到惊吓小兔瞪圆了红红的眼睛,死死盯着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看。


“侬困醒了[2]?对了,画很好看。”


陆昱晟抬起眼,往于梦竹这儿看过来。他合上她的速写本,端正放在书桌上,习惯性地单手撑一下桌面站起身。


于梦竹想从床上下来,却被走近的陆昱晟止住了。


“你、你今天有事,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?”于梦竹的声音软糯糯的,还带着未消去的困意,听起来太像是一个撒娇的怪罪了。


“昱晟总以为于小姐的目的在于画画,我在不在,不打紧。”陆昱晟话中有话,故意言之,并且言尽于此,“任何事情都是要你来我往才好的,对伐?速写权和色拉权,我都依你了,现在我想谈一个二换二的公平交易,应该不过分吧。”


“……当然不过分。陆先生,你说。”


他低下视线,好同她四目相接,仅是几秒钟的功夫,小姑娘的脸霎时就变得红彤彤了。她猜想,定是作恶多端的时间故意欺她涉世未深,故而从中酿造了莫须有的醉意,洒落在她的脸上和心间。


“我想要恋爱权和梦竹权,于小姐,愿不愿意给我。”


于梦竹没有想到陆昱晟会与她离得这么近,近到自己可以看见他的每一根微微翘起的睫毛,感受到他说话间隙呼出的温热气息。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想吻他,就现在,然后再告诉这个男人,我老早就喜欢上你了,可那份独属于少女的害羞让她低下了头。


陆昱晟弯腰凑近她,薄削双唇不请自来地贴上去,碰过那一处甜腻的柔软便浅尝辄止。他按着于梦竹轻轻颤动的肩膀,向后撤了些距离,偏着头朝人略略挑了一下眉头。


“答应了吗?”


“嗯。”


于梦竹小心翼翼地用舌尖点了点自己的上唇,随后抬头,将甜甜的轻吻落在陆昱晟的脸颊。



FIN


注释:
[1]乃丁格:红嘴相思鸟,鸣声多变,音调悦耳。在西方被称为乃丁格,意思是“情鸟”。
[2]侬困醒了:上海话谐音,意为“你睡醒了”。






一点点后记:


作为群像剧,在一众cp中陆于确实是很冷门的一对,但这不妨碍我对他俩的沉迷。


一个大概四十差几岁的永鑫三当家,白手起家靠的是坚韧,在腥风血雨中一路走下去靠的是胆识和智慧,他在岁月翻篇中看尽人间苦,活得透彻,活得从容。陆昱晟绝不是什么好人,但心里也断然不全是恶。


一个二十多岁从法国回来的富家千金,单纯善良,活泼可爱,像一支水晶做成的玫瑰。但是她绝不是头脑简单的小姑娘,反而应该进退有度,懂道理,知分寸,小脑袋里藏满大智慧。


一个穿长衫,一个穿洋裙。一个是两面三刀的民国投机者,一个是年轻的爱国女学生。一个像孕育风暴的十月深夜,一个像消融冰霜的四月天。


说到这个,前段日子很爱听的October & April,自觉也很适合陆于,安利给大家!


其实我很想写虐文的,我都把大纲列好了。但是后来一想,已经够冷了,何苦自己为难自己,到时候要还把本来就没几个的陆于粉给吓跑了,得不偿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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